为什么说新型冠状病毒很狡猾?

大揭秘:新冠病毒

大规模人传人的秘密

为什么新冠病毒被称为流氓病毒广东省人民医院胸外科 乔贵宾 主任医师

为什么说新型冠状病毒很狡猾?

3个特点告诉你,它比SARS“聪明”在哪

腾讯医典新冠肺炎疫情已持续1个多月,这个狡猾的病毒:传染性强、传播快、发病隐蔽、致死率低、症状不典型,然而,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快繁衍、更好传播,这是所有生物生存繁衍的本能。

“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”,只有充分认识敌人,才能找到打败它的办法!

我们梳理了现有的资料,希望能揭开它诡异面纱的一角。

为什么说新型冠状病毒很狡猾?

这得先从新型冠状病毒的结构和特点说起。

新型冠状病毒,顾名思义,它是一种冠状病毒。这是一类RNA病毒,呈球形或椭圆形,病毒外面有一层蛋白质做的“外套”,医学称“囊膜”;膜上存在很多突出的“钉子”,称“棘突”,在电子显微镜下形如“王冠”,这就是“冠”状病毒的名称由来。

为什么说新型冠状病毒很狡猾?

新型冠状病毒感染人体时,通过鼻腔和口腔、眼睛黏膜进入到人体咽喉部后,可以进一步蔓延至气管及更细的支气管,进而到达肺泡。

但是,进入肺泡的每一步,病毒都会遭到免疫细胞的防御和监视。打喷嚏、咳嗽、咳痰,都是免疫细胞与病毒“作战”的表现。

特点1:钥匙开门,门在人体深处,导致核酸检测假阴性率高新型冠状病毒囊膜上的“钉子”,主要由一种被称为“刺突糖蛋白”的蛋白质所构成,这是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性和致病性的关键。

由刺突糖蛋白组成的棘突,可以识别和结合人体细胞表面上的一种受体——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(ACE2)[1],就像“钥匙”开“门”一样。

新型冠状病毒的电镜下的结构特征ACE2是人体内一个非常有用的酶,是治疗高血压、心力衰竭等疾病的理想靶点。可“要命”的是,这种酶主要分布在呼吸道的表皮细胞上,会吸引新冠病毒找上门来,进而引起新冠肺炎。

更“要命”的是,ACE2主要分布在下呼吸道表皮细胞上,也就是肺部较深的位置。这就导致了,临床确诊最主要的指标——上呼吸道咽拭子采样检测位置较浅,这也是出现了较高的阴性率的原因之一。有些患者直到CT出现“白肺”,咽拭子检测才显示阳性。

中国工程院副院长、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王辰院士2月5日在接受央视采访时指出,核酸对于真实病例的检测率不过30%-50%。通过采集疑似病例咽拭子的办法,还是有很多假阴性。

这也是很多一线医生都在呼吁以肺部CT确诊新冠肺炎的原因之一。而如今,CT和核酸检测都已纳入诊断条件中[2]。

为何会出现假阴性?除了试剂盒性能以外,这个狡猾病毒的自身特点与采样部位是重要因素。新冠病毒首先攻击的不是上呼吸道,而是位于人体深部的肺泡,因此分布在肺部的浓度最大,最好的采样部位自然也是肺部。但要想采集肺泡的灌洗液,不仅需要专门的仪器,操作复杂,而且对人体的损伤很大。

因此,临床只针对用上了呼吸机的重症病人进行肺部采样。而次优的采样部位是痰液,但很多新冠肺炎患者无痰,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最普遍也最简单的采样方式就只能是咽拭子了。可偏偏咽部的新冠病毒量最少,往往容易造成漏检。

特点2:精准打击肺泡,炎症类型特殊,导致咳嗽、发热症状不明显新冠病毒进入人体后的目标很明确——直奔肺泡,并迅速激活机体的炎症反应来攻击肺组织[3]。而肺泡里是没有神经组织的,不会引发咳嗽反射,因此,临床上很多患者不怎么咳嗽。

另外,这一病毒激活的炎症反应类型,可能有别于常见的炎症反应类型,这就导致了部分患者的发热现象不明显。

一线临床上,很多确诊患者并没有明显的症状,肺部CT已出现病灶,却仍然不咳嗽、不发热,为诊断带来了一定的难度。无明显症状这一特点,还使得很多感染者意识不到自己生病了,仍然像健康人一样在社区里活动甚至外出旅行,容易造成感染扩散。

就后者而言,无症状感染者会带来A-B-C-2B这一传播链条。其中,A是指,患者居住地的接触者;B是指,旅途中不知情的接触者;C是指,目的地的接触者;2B是指,被B感染的人。这也是为什么此次疫情传播如此之快的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
例如,据《安阳日报》报道,一名女子1月10日从武汉回到河南安阳,自己没有任何症状,但在随后17天内,她的5名亲人先后被确诊为新型冠状肺炎。

特点3:肠道也有新冠病毒的“钥匙”,粪-口和卫生间下水道可能成传播隐患前面提到,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(ACE2)是新冠病毒的重要受体,是后者打开细胞“大门”的“钥匙”。

除了肺部,ACE2也分布于肠道表皮细胞,所以,有些新冠肺炎患者会出现腹泻,而消化道可能是新冠病毒的另一潜在感染途径[4]。

事实上,继钟南山、李兰娟院士团队分别宣布患者粪便样本成功分离病毒后,2月13日,中国疾控中心团队从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的大便标本中,成功分离到了两株新型冠状病毒。因此,尽管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(试行第五版)》[2]中仍指出,气溶胶和消化道等传播途径尚待明确,但可能带来的粪口传播和居家下水道传播隐患,仍然引起了人们的担忧。毕竟,当年SARS带来的“香港淘大花园事件”已是前车之鉴。

总结一下,我们来看看新冠病毒放出的“烟雾弹”

1.为了它的基因传播,同时挑战了核酸检测技术、早期筛查和疑似患者识别,以及人们对呼吸道传染病传播途径的传统认知。

2.刚一感染进入人体,就迅速闪过上呼吸道,直奔下呼吸道去感染肺部;又另辟蹊径流窜到消化道,建立第二基地,同时避开了血液这个最容易被采样的区域。

3.深度潜伏,躲过一般的流行病学观察期,有着超长潜伏期+隐性传播的特点。

而这一切都为SARS-COV-2成为“狡猾的病毒”打好了扎实的基础。

在冠状病毒家族里新冠病毒

比它的“兄弟”们都聪明!

其实,冠状病毒可以说是人类的“老朋友”了。除新冠病毒外,已知可感染人类的冠状病毒共有6种,其中,人冠状病毒229E、OC43、NL63、HKU1引起的症状很轻,基本上是类似普通感冒的轻微呼吸道症状。

也许是受到轻视、心中不忿,冠状病毒家族的3个兄弟在近20年里分别“揭竿而起搞事情”,由原始自然宿主蝙蝠,经过中间宿主(果子狸、穿山甲)传入人类,并引发全球性的公共卫生事件。它们声名显赫,分别是:2003年的SARS(“非典”)、2014年的MERS(中东呼吸综合征)、2019年的SARS-COV-2(新冠肺炎)。

那么,高致病的人感染冠状病毒“三兄弟”,各有什么特点?

SARS:传染性居中,持续高热是主要表现SARS给中国人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,也促进了疾控体系中4小时直报系统的搭建,让中国成为公共卫生体系建设最好的国家之一。不过SARS也可以说是一种“神秘”的病毒。在2003年的夏季,它悄悄走了。就好像不是人类战胜了它,而是它放过了人类。

发高烧是首次判断SARS疑似患者的最主要指标。当年,各地到处都是测体温的仪器,发现发烧的马上检查,很快就能筛查出病毒携带者,予以隔离治疗并阻断传播。

相比起来,SARS的传染性比MERS要高一些。一般估计,它的人均感染传播人数,也叫基本传染数(R0)在2~3之间,,相当于1个患者平均传染2-3人。

它的死亡率开始比较惊人,达到17%,后来被压到了6.55%,而全球平均为10%。

MERS:来势汹汹的“愣头青”,但传播性不强MERS在国人的心中“印象”不深,它主要肆虐我们的近邻韩国。首尔市长朴元淳在向中国12座城市捐赠防疫物资时就表示:“感谢北京市在MERS疫情时帮我们”。

MERS的脾气比较“暴躁”,潜伏期很短(1~2天),然后就迅速高热。患者基本都是重症,除了造成肺部重度感染、呼吸窘迫,还会造成肾衰竭。

它的死亡率最高,在中东高达40%;传染到韩国后,由于医疗条件提升,才降低到20%(186人感染,38人死亡)。

传染性上,MERS的R0只有0.7,疫情很快就趋于收敛状态。这就是因为,MERS太强悍了,患者死亡太快,缺乏感染传播的机会。

新冠病毒:轻症居多,传染性强,比两个兄弟更狡猾新型冠状病毒和它的两个兄弟都不太一样。它的流行病学特征在逐渐“流感化”:潜伏期症状不明显(相比SARS的高热),传染率极高。根据一篇回顾文献对8866病例的测算,它的R0约为3.77,也就是说,平均每个病患可传染的人数,远超之前的R0估计值2.2[5]。

感染者很多都是轻症,致死率不高,从而不会过快地杀死宿主。而且存在很多无症状的感染者或称为带毒者,却能把病毒传染给他人,令人防不胜防。

试想,如果一个传染病的很多病毒携带者都没有明显症状,却能传染他人,我们该怎样从成千上万人中把感染者都找出来呢?让全民都做试剂检测吗?

从经济角度来说,当然不可行!但退一万步说,就算全民都做试剂盒检测也没用。我们在上文已经讲过,病毒核酸检测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。

自然界是公平的。事实上,一种传染病的高传染性与高危害性,往往是互相矛盾的。从病毒的角度来说,它其实并不希望杀死宿主,而是期望共生。传播快、毒性猛的病毒,大部分早就灭绝或被控制住了。比如埃博拉,早期以高达90%以上的死亡率让全球闻风丧胆,在非洲经常“团灭”整个村子。但如此猛烈地杀死了宿主,它也就很难走得更远。

在三种呼吸道冠状病毒中,如今看来,新冠病毒将会是一种传染力高于SARS,危害性、死亡率大幅低于SARS的新病毒。

写在后面的一点思考

看到这里,我们不得不感叹,这病毒实在是太狡猾了,几乎就是特意设计的。也正因如此,近期频频有“新冠病毒人工合成”的传言流出。

当然,这已经被证实是一个利用恐慌心理、裹着科学外壳的阴谋论而已。这一说法也太低估大自然的能力了。可以说,大自然是一个不确定性更高的实验室。要想避免新病毒的肆虐,我们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敬畏自然,拒绝野味。

当然了,我们说这种病毒狡猾,无非是一种拟人化的说法,病毒本身是没有大脑的,它的一切行动都是靠的生物进化的本能。作为“地球食物链最顶端”的人类,我们当然能够找到办法去控制住新冠病毒,和今后可能出现的任何致病微生物。但现在或许需要我们更多去思考,该如何才能让下一个病毒的出现不再像SARS那样惨烈,不要像SARS-COV-2这样把我们“禁足”家中。审稿专家:王月丹 北京大学医学部免疫学系副主任、教授杨占秋 武汉大学医学部病毒研究所教授